严凤英与石牌

黄梅戏之家

严凤英

严凤英回“娘家”黄梅戏是自安徽怀宁县农村中发展成长起来的，群众喜闻乐见的戏曲剧种，“怀宁梨园弟子”几乎遍及全国，旧有“戏乡”之誉，黄梅戏著名表演艺术家严凤英同志,1930年就出生在“戏乡”怀宁。她从登台献艺到驰名剧坛，演出活动几乎多是在怀宁县城乡，因此她对“戏乡”颇有深情。
1960年夏，严凤英随安徽省黄梅戏剧团来怀宁县演出，同来的还有著名演员王少舫等。演出场址在怀宁县工农兵剧场，每场都是座无虚席。

严凤英主演的《女驸马》更是倍受欢迎。剧中的一段三行唱得极好，博得满堂喝彩。严凤英同志非常关心青年演员进步，在怀宁期间，她对县团主要演员潘根荣作艺术辅导，特别是《天仙配》中《路遇》一折戏，从唱念做舞到手眼身步法她都认真传授。小潘见严凤英汗水湿透了衣服,心疼地说:“严大姐休息吧。”严凤英笑着说:“我不累，我们是互相学习嘛。”严凤英还教潘根荣化妆,严凤英说:“花旦扮演的是女青年，眉毛要画短些，才显得年轻有生气有神气。”并送了化妆用品给小潘作纪念。严凤英在怀宁期间,多次深人群众，体验生活。皖河公社庆洲大队的农民们回忆起严风英和他们一起生产劳动情景，回忆起田间打歌时严风英为他们清唱、表演的情量，仍感十分亲切。

严凤英当年在怀宁严凤英跟随戏班，在怀宁农村串乡演唱黄梅调(黄梅戏)。由于她天性聪明，在舞台上崭露头角，便深受群众的喜爱。可是在旧社会,演员位居人下，严凤英被迫离开舞台,羁縻于石牌。这还是抗战时期的事。当时，严凤英住在石牌镇下街姜家网，于极其挟小的天地里,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。她常常独自伤心落泪，怀念着她所热衷的舞台生涯。在她身陷困境时，石牌镇的一些起戏曲爱好者，不时去看望她;她自己有时也走门串户，同几位要好的姐妹们一起清唱黄梅调，以排遣心中的愁闷。

在这期间，严凤英结识了一位好大姐，名叫陈爱珠。据陈介绍说:“有一次，鸿六(严凤英的小名)来我家(当时陈家住在皮匠街就是现在的新民街)，看见茶柜上放着五香六谷(玉米),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，边吃边称好，很快，近半升的五香六谷就被她吃光了。她却还要吃，我被她缠得无奈，只好到邻家讨来五香六谷给她解馋。她见我手里端着五香六谷，学着戏台上小生的腔调，顽皮地说:“大姐，小生这厢有礼了。”我假装生气地嗔骂道:“谁稀罕你这一套，我要你唱一段给我听听。”她连忙点头答应了。于是她便唱起《游春》来了。她自个儿一会儿唱吴三宝，一会儿唱赵翠花，当唱到赵翠花与王干妈对唱对做时，她那种神头鬼脸的俏皮样子，把我笑得伸不直腰。小鸿六的演唱简直把我给迷住了，唱完后，她说：“你开心了吧，我这是唱戏谢六谷。”抗战期间，“无石不成班”的石牌镇,“大戏”(石牌人称“微调”、“京戏”为“大戏”)班社云集，名伶荟萃,整个石牌镇上、下街几乎都有演唱活动。

此时，严凤英与姐妹们常去看京戏，有时连饭也顾不上吃，就在台下买零食充饥。她每天看京戏都留心学艺，心默口仿，她不仅会张光仙的拿手戏《拾玉镯》中的孙玉姣，赵翠英的能戏《玉堂春》起解、会审里的苏三,还会唱老生戏《徐策跑城》中的徐策。

陈爱珠说:“我们是看热闹，凤英是看门道，她用心学‘大戏’,学什么像什么，所以，她后来戏路子很宽。”又有一次，严凤英来到后街陈爱珠家杂货店，想邀陈大姐到上街筲箕山去看京戏，不巧陈大姐外出未归。这时，左邻右舍的店老板、伙计都来到张家店堂，饶有兴趣地请凤英唱几段。

凤英见大家太客气了，就说现丑唱几段。有人喊道:“来几段‘大戏’吧。”顿时又是一阵欢迎的掌声。她谦虚地说了几句“我唱不好”，接着，便唱起了《六月雪》里窦娥的一段二簧慢板，唱词是:“未开言不由奴泪如雨降，尊一声禁大娘细听端详。实可恨张驴儿良心昧丧,买羊肚要害婆婆一命身亡。老天爷岂容那贼子妄想，他的母吃羊肚命丧无常。狗奸贼仗男子说话强壮，反把我老婆婆扭到公堂。不招认实难受无情的棍棒，因此上替婆婆认罪承当。”一些听者被感动得流下热泪。随后，她又唱《徐策跑城》中的徐策，只见她一人独唱独做，真可称得上是唱做俱佳。尤其是那一段拨子调唱得特别精彩,引起了观者不停地鼓掌道好。

抗战胜利后,严凤英挣脱魔窟，回到安庆，再次搭进张家班(张光友的班子)，重新开始了她的艺术生涯。解放后六〇年的一个夏天,严凤英随安徽省黄梅戏剧团来怀宁石牌演出。其间，她拜访陈爱珠大姐，畅述了别后之情。她说:“怀宁是我的娘家，我出生在怀宁，艺成在怀宁。所以这次回娘家演出，我感到特别高兴、亲切。她又向师兄刘圣杨说:“我是回娘家来学习的，请老师们多指教。此时的“鸿六”显得更加成熟、更加技艺精湛了。

严凤英拜师学腔韵解放前，黄梅戏班除上演本剧种大小剧目外，还排演一些提纲戏(又称放水戏，没有固定台词，靠演员依情按韵口编),《秦雪梅》、《合同记》等。

演员要演好这种戏，首先必须学会和运用各种唱腔音韵。民国三十三年，严凤英住在石牌镇姜家网，时怀宁黄梅戏艺人组织宜塘班，在陈家祠堂(原县工会处)售票演出，敦请严凤英担任《秦雪梅》中秦雪梅一角，年方15岁的小鸿六(严凤英乳名)为掌握腔韵本领,演好提纲戏，便拜被时人誉为黄梅调旦角示师郑绍周为师,求学腔韵，郑先生愉快地收了这位好学的女徙弟。当时，郑绍周为宜塘班首席花旦，演出任务繁重，但利用闲暇向凤英传授腔韵。师父对徙儿说，腔韵是项基础功，也是一项基本知识，一个好的演员必须学会和运用。

我们黄梅戏有上、下、起、落、求、面、带、倒、定等字韵,唱法要求是反上不反下，就是这段词是“上”字韵，上句般不强求最后一字是“上”字韵，但是下句末了定是“上”字韵落脚。这些腔韵中最易唱是“定”字韵,最难唱的是“起”字韵。讲到这里，郑先生列举一些代表剧目旦角唱腔音韵的例子，如《西楼会》男扮女装的洪连宝出场唱:“悔不该听书童容颜改变，黉门秀才扮成了侍女丫环”这段为“上”字韵;《打猪草》中花腔对板“撒下一料子，发了一棵芽”这段是“下”字韵;《小辞店》中柳凤英唱“世间上无有酒不成宴席，人世间无有色路静人稀。

世间上无有财分不出贫富，人世间无有气人被人欺”这段属“起"字韵;《送香茶》中陈兰英唱“春风一起吹青河，三月天春光好百鸟甚多”是“落”字韵;《当房会》中胡金莲唱“胡金莲在楼台花纹巧乡绣，耳听得当房内人叹苦愁”。是“求”字韵;《游春》中赵翠花唱“这相公问得我红光满面，羞得我游春女不好开言”为“面”字韵;《双结义》中陈母唱“一见宝童把我气坏，骂一声小宝童无志的奴才”是“带”字韵;《府门耻笑》中王三女唱“徐三夫中状元甚是荣耀，王三女做夫人快乐逍遥”是“倒”字韵;《戏牡丹》中白牡丹唱的二四六锤的四句回头花腔“刘备脸上三分白,关公脸上一点红，张飞脸上颠倒悬挂，赵云救阿斗紧包笼”为“定”字韵……

演员学会和运用腔韵，不仅能按韵编词演唱提纲戏，还能在舞台实践中创造新词。绍周老师提高声音讲起故事来了。他说有一次演《小辞店》，每当柳凤英劝蔡鸣凤莫要嫖、莫要赌、莫要吸大烟时，台下就起哄,是因为唱词中揭了一些不务正业人的短。

后来，石牌仁义班，潘贤梅演柳凤英增写了几句台词，台词是:“柳凤英向列位深施一礼，卖饭女劝我的客人君子们莫要生疑。嫖赌吸大烟并非都是流氓地痞,是一般玲珑鬼一时着迷。有朝一日改掉了成癖，父母喜兄弟和夫妻情合甜蜜。”这段词对嫖、赌、吸大烟的人有批评，有帮教，还有规劝。

打这之后，潘贤梅演柳凤英台下不仅没有人起哄，有时还听到台下鼓掌叫好声。严凤英既聪明，又勤奋，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，就基本掌握了腔韵的运用要领，在郑绍周先生指导下，凤英演的《秦雪梅》中的《吊孝》、《教子》二出戏非常成功，观众称赞说:“真是名师出高徙。

”来源：怀宁艺坛摭录（张亭著）